沉砚睁开眼睛,整张脸深深陷进一团柔软之中,几乎令他室息。
一股混合着皂角清甜与女子特有的体香,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。
没等他弄清状况,一道凄凉无助的哭泣声便在头顶响起。
“砚哥你醒醒“
“呜呜你若不在了,叫奴家怎么活
沉砚下意识地挣扎,试图从那片令人沉醉的柔软中抬起头来。
“啊!”
感受一阵触动,女人娇呼一声,身体后退一步,下意识螓首低垂。
看到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沉砚,脸上掩饰不住欣喜,脸上挂着泪珠道:“砚哥,你终于醒了!”
沉砚愣愣看着眼前一幕。
大晏王朝北境,洛云城外柳湖村的一个落魄书生。
父亲于半年前打猎未归,恐已遭遇不测,家中唯有一个童养媳的女子与自己相依为命。
说是相依为命,实则原主是个正儿八经的畜牲。不仅自命不凡,总觉自己能够中举,对大字不识一个的秦水柔打心眼里看不起,且屡次打骂,日常生计更是全靠秦水柔艰苦维持。
此外,沉砚还从记忆中得知,原主竟还有着龙阳之好,若非秦水柔还有点用,怕是早已被卖给了他人。
沉砚看着眼前身材纤瘦,却本钱极为雄厚的妻子。不禁有些感叹,也亏这原主死的早,不然有着如此貌美如花的妻子岂不是浪费了?
然而未等沉砚多想,隔壁一道凄厉的叫喊声响起。
“爹!
“放开我!放开我!”
一个年轻女子尖利的哭喊声穿透薄薄的土墙,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。
“狼哥!狼哥行行好!再宽限两天!就两天!我们卖地!我们马上买地筹银,一定凑够保护费!”
隔壁的邻居陈老汉带着哭腔的哀求道。
“滚开!老东西,你这破地值几个钱!”
山匪粗暴的呵斥声响起,伴随着一声闷响和老人的痛呼,显然是陈老汉被推搡倒地。
“救命啊!”
女子的尖叫变得更加撕心裂肺,中间夹杂着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刺啦声。
“狼哥您行行好,给我们点时间,我们马上筹钱!隔壁沉家那小娘子长的可水灵地很。刚才我听到了她的哭声,怕是那病秧子丈夫去世了,正好您可以带到山上去交差。”
一道老妇人卑微且献媚的哭腔声响起。
“我娘说的对,那沉家娘子长的可好看了······狼爷您行行好,放过我吧。”
程家女嘶哑着声音哭泣道。
屋子里,秦水柔脸色立马变得煞白,整个人跪在地上,身子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斗,不断朝着沉砚磕头道:
“砚哥,求求你,救救我。”
秦水柔看着沉砚,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满溢出来,她宁愿去死也不要被带到山上去。
沉砚脸色有些难看,不出预料,来人必是附近山上的老虎帮山匪。以周边几个村庄为活动范围收取保护费,尽做着压榨穷苦百姓的勾当。
隔壁那程家估计拿不出钱,所以才遭此惨状。但没想到,对方竟会恶毒到,将这灾祸扯到他们家。
“砰!砰!砰!”
片刻时间,重重的砸门声传来。
“开门!”
屋子里,沉砚深吸口气,走出房间打开院子门。
果不其然,外面是两个穿着兽皮马甲,一脸凶狠的黑狼帮土匪。为首的是一个马脸男子,名叫狼哥,经常代表老虎帮在村子里收保护费。
而在旁边的,是隔壁程家几人。
有程老汉,程大妈,还有那胸前衣服,被撕扯出大片雪白的程家女,脸上还挂着泪珠。
几人脸上都写满了惊魂未定,但在见到沉砚时,却都转变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。
他们方才分明听到了沉家娘子的哭喊声,可这病秧子,脸色虽依旧苍白,却好端端站在这里。
看到沉砚,马脸男子眼中闪过暴戾,一刀劈在了程老汉胸膛处,顿时皮开肉绽。
这小子分明没死,几个贱民竟然敢戏弄他。
程家老汉躺在地上,顿时一阵悲呼声响起。
狼哥则看向沉砚,一脸的神色不善:“这个月的保护费呢!?”
人没死又如何,交不出保护费,那沉家娘子照样要被带走。
沉砚哆嗦着手拿出秦水柔刚才塞进他怀里的钱袋,眼中满是不舍道:“狼哥,我家里现在就只剩这么点······”
“拿来!”
还没等沉砚说完,手里的钱便被马脸男子一把拽了过去,清点完后,竟发现是够的。
但马脸男子显然对那所谓的水灵娘子任不死心。
虽不好明抢,毕竟做这行当也要维持一定的平衡,不然把这些贱民逼急了,他们也无法长久捞油水。
“小子,听说你娶了个水灵灵的小娘子?”
马脸男子将保护费踹进兜里,拍了拍沉砚肩膀色眯眯道:“老哥我很好奇,到底是个多水灵的小娘子。”
沉砚心里暗暗道:“果然,这帮畜牲没这么简单打发掉。”
“狼哥说笑了。”沉砚小心翼翼道:“家里如今一穷二白,前几日大病一场全靠家妻照料,如今小的刚刚好些了,可妻子却已病倒在床不成人样,饿的都快皮包骨头了,哪里还有什么水灵灵的娘子。”
“当真?你可知骗老子的下场?”
马脸男子脸色陡然阴沉下来,手中提着刀长刀指了指倒在血泊里的程老汉以及旁边哭泣的程家人。
“小的哪敢欺骗狼哥,狼哥要是不信,可以进去看看。”
沉砚故作惊慌道。
马脸男子大踏步朝着屋子里走去,竟果真要去验证一番。
沉砚放在袖子里的手暗暗紧握,急忙跟了上去。
屋内,秦水柔盖着被子躺在床上,听到粗暴的开门声心里一颤。
马脸男子打开门,顿时一股呛人的药味扑面而来,床上躺着的,是一个眼框泛黑,双颊凹陷下去的女子。
这幅样子,别说水灵灵的小娘子,就是正常人家的女子都不如。
被程家人欺骗的怒火更旺盛了,看着提刀大步出门的马脸男子,沉砚松了口气。
“啪!”
门外一道耳光声响起。
“臭婊子,给我带山上去,老子今天一定要让你吃个饱。”
“饶了我!”
听着外面的惨叫声,沉砚表情冷漠。
要是在这之前,他还会有点同情,但方才对方一家的做法何其可恨。
将门关好,沉砚重新走进屋子里。
“好了,人走了。”沉砚轻声道。
听到声音,秦水柔赶忙起身,衣服底下一阵波涛涌动,看的沉砚下意识咽了咽口水。
秦水柔没有察觉到沉砚的目光,眼中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。
“砚哥,谢谢你。”
若在以前,以沉砚的脾性,被这么一吓是很可能将她送出去的。
秦水柔一哭,脸上被沉砚抹上去的柴灰顿时被抹的满脸都是。
沉砚忍着笑意捧着那张俏脸擦了擦,吓唬道:“脸都哭花了,那贼人要是回来,可就露馅了。”
听到沉砚这样说,秦水柔立马止住了哭声。颔首低眉显的有些羞涩。
在这之前,他虽然是沉家的童养媳,但沉砚从未对她有过这般动作。
只是想到另一件事,秦水柔眼中的担忧再次浮现。
若是缴不上税,男的会被拉去充军或者做徭役,女的会送到乐坊,或者拉去做军妓,到了那里,其结局如何,可想而知。
听秦水柔这般说,沉砚的神色也变的凝重起来。
大晏的税由正税,加派与徭役构成。换算成钱,便是二两银子。
半年时间,老爹省下来的一点积蓄被他买书早已花光了,平日里秦水柔挣的钱,也只勘勉强生活,根本交不起所谓的赋税。
只是,看着眼中已是雾气朦胧的秦水柔,沉砚宽慰道:“放心吧,我来想办法。”
似乎是听到了出乎自己预料的答案,秦水柔抿了抿嘴,小心翼翼道:“砚哥,要不你也找个活儿做吧,读书的事情······暂且放一放。”
若是家里有两个劳作者,虽然日子依旧难过,但也不会象如今这般。
只是往日这般说,沉砚必然会破口大骂,说他这双手是提笔的,是考秀才的。却没想到这次,沉砚竟然微微点头。
秦水柔虽诧异,但更多的是开心,便轻轻颔首:“我去给你做饭砚哥。”说完便离开去煮饭。
沉砚暗暗沉思,读书是不可能读了,他可不是原主,眼下饭都快吃不起了,还做那考秀才的春秋大梦。
只是如今,哪怕找个活干,也不可能在十五天时间赚二两银子。
老爹以前是打猎的,家里还有一把备用弓,以及几根练习用的无头箭矢。若是能够打到几只不错的猎物,或许还有可能凑够税钱。
沉砚记得,家里还有一个制作简单的草靶,正好可以拿来练练箭法。
沉砚站在五米左右的距离,搭剪拉弓,动作做的有模有样的,只可惜,拉了好几次仅仅只是勘勘拉动,至于准头就不用说了。
沉砚甩了甩生疼的手:“这把弓最起码也在八十磅以上,自己这具身体着实废了点。”
看来,自己刚才的想法多少有点异想天开了。
可要是无法打猎,税钱怎么办?
沉砚咬牙再次尝试了起来。
然而,在他刚拉动弓弦的刹那,一道面板忽然出现。
【弓术:初学乍练】